北京哪家医院白癜风好 https://disease.39.net/yldt/bjzkbdfyy/黎明时分，从空中望去，一大群沙漠蝗虫开始穿过农田，向肯尼亚山的森林行进。摄影：DAVIDCHANCELLOR
撰文：TRISTANMCCONNELL
一大群蝗虫令人心生畏惧。最初只是地平线上的一个黑点，接着不断聚集的黑影呼啸而来。沙沙声变成了咔嗒声，声音越来越响，几千万只手指大小的昆虫落在了地面上，这些贪婪的家伙仿佛身披亮黄色的铠甲。自年底以来，非洲之角的蝗虫铺天盖地，它们吞噬了作物和牧场，人们不得不进行大规模追踪和扑杀。
到目前为止，在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FAO）的协调下，东非8个国家已经进行地面和空中喷洒，防止出现最坏的情况：蝗虫有可能摧毁几百万人的粮食供给。根据FAO的计算，去年的各项措施保护了牧场和粮食存储，足够非洲之角和也门的万人生活一整年。
草原雕是一种大型猛禽，以啮齿动物以及其他小型哺乳动物、成群昆虫、食腐动物为食。在肯尼亚北部的里瓦野生动物保护区，一只草原雕猛地向一大群沙漠蝗虫的中心扑去。摄影：DAVIDCHANCELLOR
在肯尼亚北部的博拉纳野生动物保护区，一群蝗虫聚集在一棵金合欢树上，它们将在那里过夜。摄影：DAVIDCHANCELLOR
但这会对当地景观造成怎样的影响仍是一个未知数，应对者一直在寻找一种微妙的平衡：在消灭害虫的同时，不破坏植物，不伤害昆虫、野生动物和人类。肯尼亚北部，蜂类繁多，农民和自然资源保护主义者担心蜂类将成为受害者。
到目前为止，人们已经在1.9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喷洒了超过万升化学杀虫剂，FAO表示此举耗资1.95亿美元。预计今年将会继续喷洒杀虫剂。
几十年来，人们详细记录了杀虫剂的影响，然而对可能造成的环境破坏的评估并不全面。广谱杀虫剂不仅能有效杀死蝗虫，也会杀死蜂类和其他昆虫。它们还会渗入供水系统，危害人类健康。
“当然会有附带伤害，”昆虫学家、肯尼亚姆帕拉研究中心的执行主任DinoMartins说：“所有这些化学物质的目的都是为了杀死昆虫，而且是杀死大量昆虫。”
意料之外
这是肯尼亚70年一遇的大规模蝗虫入侵。因此，年第一批蝗虫抵达时，肯尼亚认为这个威胁太过遥远，毫无防备。
“他们没有设备，没有专业技术，没有杀虫剂，没有飞机，也没有相关知识，”FAO的蝗虫高级预报员KeithCressman说。
蝗虫群形成于年：气旋给荒无人烟的阿拉伯沙漠带来了暴雨，在潮湿的沙子中，蝗虫悄然孵化。年的强风把不断壮大的蝗虫群送到了难以接近的也门冲突地区，然后它们飞越红海，进入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和肯尼亚。
葛氏瞪羚和剑羚通常在这片草地上吃草，现在它们已被一大群沙漠蝗虫包围。摄影：DAVIDCHANCELLOR
在控制蝗虫的早期阶段，肯尼亚竭尽全力想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一种惊慌反应，”荷兰生态毒理学家JamesEverts说。他是研究杀虫剂对环境影响的专家。
疫情在蔓延，全世界很多地方都封闭管理，杀虫剂的喷洒仍在继续。当地几百名志愿者和肯尼亚国家青年服务队的成员戴着口罩抗击新冠，背着喷雾器，在接受了少量训练后，用现有的杀虫剂对付蝗虫。他们喷洒了几万升溴氰菊酯和几百升氟虫腈、氯吡硫磷和其他杀虫剂，而其中很多杀虫剂在欧洲和美国部分地区被禁止使用。
在图尔卡纳北部地区，有记录显示，一个地面控制小组在一片土地上喷洒了34倍的推荐剂量的杀虫剂，在杀死了蜂类和甲虫的同时，也喷到了自身和作物上。
“最初情况紧急，”FAO负责监控肯尼亚蝗虫控制工作对环境影响的小组负责人TheclaMutia说：“整体思路是尽快处理这个问题，确保粮食安全。”
欧美禁止使用的杀虫剂
杀虫剂的目的是杀虫，显然具有毒性，但同时它们也是钝器。FAO推荐并得到地方政府授权的四种杀虫剂中，有三种是广谱有机磷酸酯类物质（氯吡硫磷、杀螟硫磷和马拉硫磷）；这些被广泛使用的杀虫剂有时被称为“次级神经性毒剂”，因为它们与沙林毒气相似。还有一种是溴氰菊酯，这是人工合成的拟除虫菊酯，对蜂类和鱼类毒性较强，但对哺乳动物毒性较弱。
FAO杀虫剂鉴证组审查了用于控制蝗虫的杀虫剂，将这四种化学物品列为对蜂类高风险、对鸟类中低风险、对蝗虫的天敌和对土壤中的昆虫（比如蚂蚁和白蚁）中高风险。
去年年初，欧盟禁止使用氯吡硫磷，美国的纽约州、加州和夏威夷也颁布了禁令。欧洲还禁止了杀螟硫磷，但美国和澳大利亚没有禁止，并将之用作对抗蝗虫的核心武器。
“我们没有隐瞒常规杀虫剂，”FAO内罗比防灾小组的负责人CyrilFerrand说：“我们希望用一种可靠的方式，减少沙漠蝗虫的数量。”他指出，面对迅速扩大的蝗虫群，决不能无动于衷。
无毒替代方案
几十年前，人们就已经找到了既能杀死蝗虫，又不会造成其他伤害的无毒生物替代方案。然而，化学杀虫剂仍是首选武器，目前中东90%都在喷洒杀虫剂。
20世纪80年代末，生物杀虫剂研发起步，此前的很多年，蝗灾从北非蔓延到了印度。
在博拉纳野生动物保护区，一群大象在合欢树下寻求庇护，以躲避成群的蝗虫。摄影：DAVIDCHANCELLOR
在博拉纳野生动物保护区，蝗虫在地面的灌木丛中大吃大喝。摄影：DAVIDCHANCELLOR
“我们看到人们喷洒了几百万升杀虫剂，连捐赠团体都吓坏了，”荷兰科学家ChristiaanKooyman回忆道：“他们问科学家，‘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吗？’”Kooyman发明了一种生物杀虫剂，用绿僵菌这种真菌来对付蝗虫。
年，绿僵菌进入市场，销售至今，并得到了FAO的推荐，“控制蝗虫的最佳选择”，但人们很少使用它。原因是它见效慢，效率低，这意味着它杀死蝗虫需要几天时间而非几个小时；而且价格高，难使用。再加上它对未成熟的蝗虫最有效，面对威胁更大的一大群成虫，效果就不那么理想了。
它最大的优点在于只杀蝗虫，因此利润较低。公司几乎没有动力去生产绿僵菌，并为注册登记支付一大笔钱，直至有这方面需要，而此时为时已晚。
“蝗虫不是很常见，制造商不喜欢生产不常用的东西，”英国科学家、杀虫剂鉴证组的创始主席GrahamMatthews说。当一大群蝗虫出现时，“你不会想等着生产，而是希望立即使用，”他补充说。
而政府已经拿到了大型农药公司大量生产的有毒广谱化学杀虫剂。
危害程度不明
大面积喷洒化学杀虫剂最让肯尼亚的农民、牧民、科学家和自然环境保护主义者担忧的地方在于，人们对杀虫剂造成的危害知之甚少。美国政府对该地区蝗虫扑杀行为的环境评估警告说，“这会对环境和人类健康造成重大负面影响”；世界银行的报告也认为，环境风险“很大”。
科学家预计，广谱杀虫剂会影响蜂类等授粉昆虫，但我们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影响的严重性。摄影：DAVIDCHANCELLOR
然而蝗虫控制已经进行了一年多，FAO尚未公布喷洒杀虫剂对环境的影响评估。
“过度使用杀虫剂必然不利于生物多样性，但危害的程度并没有被量化，”内罗毕国际昆虫生理生态中心（ICIPE）的昆虫专家、研究负责人与合作伙伴SundayEkesi说。ICIPE属于政府成立的解决沙漠蝗虫入侵的专门小组。
“我们主要担心对授粉昆虫的影响，”肯尼亚生物多样性与生物安全协会的AnneMaina说。与她合作的农民把蜂蜜和芒果产量下降与蜂类消失联系在了一起。Martins也有同样的担忧，但表示由于缺少监测信息，我们无法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肯尼亚北部和非洲之角是世界蜂类多样性的热点地区之一，有几千种蜂，我们对其中大部分一无所知，”他说：“我们需要开发一些工具，既能控制蝗虫，又能保护当地旱地脆弱的物种多样性。”
FAO的年安全和环境注意事项承认，与地面喷洒相比，空中喷洒对人类健康造成的影响可能小一些，但往往会带来“更多环境问题”，因为这可能污染生态敏感地区。空中喷洒增加了“不可控漂流”的可能性，化学杀虫剂就像蝗虫一样，被风吹得偏离了路线。
FAO环境监测组长Mutia坚持认为，地面喷洒小组已经接受了更好的培训，当地社区也更好地了解了喷洒杀虫剂和给自身和牲畜的带来的风险。如今，蝗虫入侵几周后，肯尼亚的整体情况已有所改善。
“我们的做法正确，对环境的影响非常小，”Cressman说。
尚未公开的重要报告
尽管如此，Mutia去年9月就已经完成的环境与健康监测报告至今仍未公开，这背后的原因令人困惑。FAO表示，这份报告应由肯尼亚农业部发布，但农业部发言人称，FAO还没有把报告交给他们。
在采访中，Mutia说，她发现喷洒报告中写道“无需惊慌”。
然而，在《国家地理》获得的报告副本中，情况更全面，问题也更严峻：有证据显示，图尔卡纳杀虫剂使用过量，而且与喷洒地区的居民缺乏沟通。
在13个监测地点，有4个完全没有蝗虫死亡的迹象，这意味着喷洒无效，或者监测团队不在正确地点。报告称，他们很多次得到的位置信息不够充分，而且没有直升机和其他车辆，无法迅速抵达更远的地方。
“我们很担心注意力都放在蝗虫控制上，而没有监测不良后果的平行系统，”内罗毕大学的动物科学家RaphaelWahome说。他表示，FAO的信息应该提供给研究人员和其他人，“你和我一样，都不知道用了（杀虫剂）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
（译者：Sky4）
